她的计划反而落空了。
不想容这个大好的话题溜走,于是垂下头委屈道,“公子都要下山娶妻了……还说我。”
顾止顿时一怔,她竟然在意这件事?哑然失笑道,“那本就是敷衍师叔的。如今我在山上犯了错……”担心着她神色,把后半段咽下,“……不得不去罢了。去去便回,山上尚有一大堆要务呢。”
白天菩提阁内,她听闻他要下山相看,躲在李玄白身后,同他对视了一瞬。
那一瞬,他的心如被人一指点破了的湖面,涟漪阵阵。
不过,紧接着,就撞见了那李玄白几乎要吻她。
五根手指缓缓攥紧,攥得几乎有些痛。他知道,这件事,他不该问。但若不问,他是过不去了。
于是,旁敲侧击道,“姑娘很在意我下山相看?”
南琼霜心里道,把她要问的话
问了是吧。
不能答“否”,怕他断了心思;但,也不能回答“是”。
必须得让他明白,他们之间,谁是那个爱而不得、难以自控的猎人,谁是那个无可奈何、勉为其难的猎物。
记住,顾怀瑾。是你爱我,是你需要我,不是我需要你。
她不说话,只是似乎带点娇嗔、但仍是模棱两可的,把那颗蜜枣再度递到他唇边,“还说呢,听说公子受了那样重的罚,今天还没吃一点东西。”
顾止垂眸,盯着那颗直递到他眼前的蜜枣。一点点糖浆黏在她指纹细密的指腹上,或许甜的也不只是那颗枣。
她为什么不回答?
原因只会有一个。
他的心开始揪着痛起来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她一句话说得不对,他这颗心脏就不听他的话。
别问了。还不够清楚吗?连她刚从地宫上来,伤还未好全,就又与李玄白同赴菩提阁。在师叔面前被他牵连了,竟也一丝未怨过,几乎同他……
几乎同他……
他平生第一次有点恨一个人。
李玄白,那般狂妄,他凭什么?!
他几乎有些发起抖来,“皎皎……”
那些日子,为了你担心得日日食不下咽,你却转头又同害了你的人重归于好。
这般待我,是否太过分了?
南琼霜忽然发觉他神色有些不大对劲,人细微地打着哆嗦,眼尾也忽然泛了些迷离红意,虽则是一句话未说,但人显然是强忍着。
她惊疑地唤,“公子……”
却见顾止一低头,含住了她指尖那颗蜜枣。
以及,她的指尖。
若有若无、状似无意、几乎带点恼恨地,将她的指尖,含了一瞬。
她的心脏突地一跳,愣了。
指尖温热又潮湿,这种触感,总是亲密极了的人,方会体味到的。可是,她简直是从未想过,那样克制又清冷的人,竟然会……
究竟是真的不小心?还是……
可是……他明明有一百种,只衔去那颗蜜枣的方法。
倘若他当真是有意如此……
只一瞬,顾止便退开,封了唇,偏开脸去。不知怎么,挨了七十鞭也不曾狼狈的人,眼里竟然混乱靡靡,仿佛刚经了一场隐秘的情事。
人愈发哆嗦起来,抖得几乎控制不住。
声音哑得吓人:“快走。”
南琼霜只是怔在原地,不敢相信。
那种眼神……
男人的那种眼神,她是见过的。
那是,动了情欲。
可是,“世上有明月,不问人间事。”